十多年前,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,东环新村附近的广场聚集了许多晨练的老人,他们大都是周围小区的居民。老人们都很熟识,一见面就“张阿姨”“丁老伯”地称呼着打招呼。一个约20人的方队正在认真地打太极拳,他们闭着眼睛,一招一式很有点专业味道。这时,匆匆走来一个年近七旬的阿姨,她身材微胖、脸色红润,看样子好像是第一次来。这阿姨左右看了一会,就排到方队后面,跟着别人像模像样打起拳来。
一套拳路打毕,这老阿姨就主动和几个围拢过来的老人攀谈起来,她自我介绍:我叫瞿巧云,今年快70岁了,刚从市区搬到徐家浜,我们算是邻居了!老人们很热情,纷纷表示欢迎新邻居。就在这时,瞿巧云猛然发现,有好几个50岁左右的男女,摸索着和她握手,嘴里还不时地说:欢迎欢迎!瞿巧云仔细端详,惊呆了,原来都是盲人啊!瞿阿姨向来是个热心人,她连忙将几个盲人扶到椅子上,问长问短起来。
一番交谈,瞿阿姨不但知道了这些盲人就住在东环新村,每天早晨都要相互搀扶着来锻炼身体,而且还晓得盲人们同在一个厂工作。瞿阿姨和他们越谈越热络,当她得知盲人们在生活上有诸多不便,比如说上菜场买小菜就是最大的困难,不仅要在人头济济的菜场里挤轧,有时还会受不良菜贩的欺负,以次充好、短斤缺两的遭遇时常碰到……瞿阿姨听着听着,脸色凝重起来,她想了一会,忽然露出真诚的笑容,握住盲人的手说:这样吧,反正我也闲着,从明天开始,我带领大家一起去菜市场买菜。一语刚出,盲人们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,七嘴八舌抢说:太好了,太谢谢了!瞿阿姨接着又笑说:不用谢的,明天早晨七点钟在东环新村50幢楼下集中,好不好?盲人们又是一阵欢呼雀跃。
翌日早晨,七点不到瞿阿姨就早早来到相约的地点等候,盲人们陆续到齐,开始向菜场走去。这是怎样的情景啊!瞿阿姨与一个盲人共同抓住一根拐杖,后面的人则牵手搭肩,排成一个长长的队伍,鱼贯而行。这“奇观”让路人驻足,更让旁观者啧啧称道,一位年轻人居然说了一句时髦话:伟大的团队精神!
到了菜场后,瞿阿姨更是忙得不亦乐乎,她又要帮着一个一个挑选新鲜物美的菜蔬,还要费口舌帮忙讨价还价,直到每个盲人满意为止。等到大家要买的都买停当,瞿阿姨又将队伍排好,领着一队盲人邻居,慢慢回家。
人们常说,一个人做几次好事并不难,难的是天长日久,一辈子做好事。瞿巧云带领盲人,引领光明,虽然并不惊天动地,可她却默默地坚持了十多年。十多年来,不管寒风凛冽,还是酷热炎夏,她总是早早来到东环新村约好的老地方,引导盲人一起上路。常人也许并不知道其中的艰辛,从徐家浜小区步行到东环新村大约要15分钟,等候集合约30分钟,带盲人到菜场及返回拿牛奶要60分钟左右,回家又是15分钟,总共需要两个小时辰光。十年下来,算算要花费多少时间、多少精力?就这样,瞿巧云在这些固定的线路和同样的事情中,默默无闻地走过了十多个春夏秋冬,可她从来没有张扬过。因为在她看来,能够天天带着这些盲人走路、买菜、是一种缘分,也是一种快乐。
时间无情流,年岁不饶人。今年,瞿巧云已经年过八十岁了,再加上身体欠安,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,春上又偶染微恙,只得暂停带路。这下可急坏了那些习惯等她的盲人,他们心急如焚,焦躁不安,天天到老地方守候……终于有一天,盲人们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:周老伯,王好婆,我来了……(徐家浜)